以硅谷为代表的美国式创新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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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比较硅谷和波士顿的创新环境时，笔者发现两地的技术水平基本保持同步，法律制度的差异实际上只是一个“不竞争”条款，更大的差异实际上是两地的创新文化。创新文化不像文件、专利和法律规定那样可见和有形，但它深入大脑和骨髓，总是反映在不同地区人们的一举一动和言论中。它让人们向往它，但它也有一种难以学习的无力感。正如美国畅销书作家、创新文化的传播者乔伊斯·怀科夫所说:“创新文化是可以改变的，但这是困难的，需要长时间的努力。”

世界上不仅有一种创新文化，历史上也有许多创新文化。根据英国著名学者李约瑟的研究，中国历史上的一些时期是滋养数学、物理、化学以及指南针、火药、水利和农业技术等其他应用技术的沃土。在著名科学家祖冲之生活的时代，他还为南车举行了一次表演比赛。可以想象，当时有一种强大的创新文化。遗憾的是，历史的内生发展轨迹和外部冲击使中华民族跟不上现代科技和工业革命的步伐。

尽管与美国不同，欧洲也有自己深厚的创新文化。从当年的工匠到世界各地的“隐形冠军”企业和高质量工业产品，所有这些都反映了工业革命发源地的文化遗产。欧洲从来不缺少世界级的研究型大学和“工匠精神”，这在全世界都得到广泛研究。一个流行的例子是，德国人出门从不问路，甚至以问路为耻，但他们必须仔细研究地图，即使这会带来更高的时间成本。正是这种“一根筋”的执着精神带来了产品的卓越，在一定程度上克服了信息不对称造成的短期市场失灵，赢得了长期消费者的信任和市场份额。想象一下诺贝尔奖获得者阿克洛夫描述的“柠檬市场”。在产品质量完全不对称的二手车市场，你可能会购买德国品牌或德国人销售的汽车。这是创新文化和“工匠精神”带给你的额外信息。

然而，从创新经济学的创始人熊彼特所倡导的“创造性破坏”的角度来看，欧洲的创新文化并不像以硅谷为代表的美国创新文化那样充满活力。作为科学革命、现代思想启蒙和资本主义精神的摇篮，欧洲经过多年的历史发展，已经形成了一套稳定的生产体系和社会结构，但也逐渐显现出稳定性不够、灵活性不足的弊端，尤其是对于倡导冲击和变革的创新文化而言。欧洲学者对此进行了大量思考。在他们看来，欧洲国家希望发展由科学技术驱动的经济，但他们在思想上拒绝“创造性破坏”的过程。例如，法国学者贾科比批评说:“在一个充满变化的世界里，我们总是不希望有什么变化，即使是一个工厂也不应该关闭。”另一位学者贝塔斯曼发现，事实上，欧洲的科技水平并不比美国差，但资本、人才和技术不可能很快结合起来，因此它跟不上美国的创新步伐。这使得一些对创业感兴趣的欧洲人不得不选择用脚投票，在硅谷开始他们自己的冒险。

那么，以硅谷为代表的美国创新文化是什么？作者到学校只有半年的时间。虽然他专门向一些经济学家和智库学者询问过创新文化的问题，也和年轻企业家交流过，但他从来不敢说自己真正了解当地的创新文化，只能写自己的经历。

首先，鼓吹近乎疯狂的“个人英雄主义”。大多数创新型企业家心中都有一个看似遥不可及的梦想，他们总是愿意为这个梦想献出自己的青春。乔布斯最著名的一句话是:“只有那些自以为可以改变整个世界的人，才能真正改变世界。”这就像谷歌声称让世界上所有的信息都可以访问，而埃隆·马斯克想要把人类的生活扩展到其他星球。他们不仅仅把创业视为赚钱的手段。赚钱只是风险资本家应该考虑的焦点。硅谷流行的一句话是，预测未来的最好方法是实现它。这种精神的培养始于玩偶。作者所在的波士顿每年都会举办剑桥科技节，吸引孩子们接触科技，了解神奇的科技如何改变他们的生活。即使是著名科学家的实验室也对天真的孩子开放，并且设计出孩子们可以理解的演示装置，这样他们就可以做梦并且相信他们可以做到。

第二，挑战权威的叛逆精神。在美国教育中，学生也需要尊重老师，但是他们尊重自己的努力，不一定同意老师的意见。相反，老师鼓励学生提问，甚至质疑他们。特别是在大学里，一些成功的老师被要求挥汗如雨并不罕见。在硅谷成功的发展历史中，最著名的人物是所谓的“叛逆八侠”。这八位天才在当时的诺贝尔物理学奖获得者肖克利的启发下来到硅谷研究晶体管的应用。然而，当他们感觉到老师在管理、商业化和个性上的缺陷时，他们选择集体离开。后来，他们一起创立了著名的飞兆公司，这导致了硅谷的繁荣。今天，硅谷的领先创新企业将永远检查他们的公司是否自上而下“分层”，是否压制了员工的创新精神，这是让他们永远年轻的关键秘密之一。

第三，容忍甚至尊重失败。在创新者眼中，最可耻的事情不是失败，而是害怕尝试。当张朝阳从美国获得风险投资，回到中国成立搜狐公司(当时也叫爱特信公司)时，他与国内企业家最常见的一句话就是“做就做”。硅谷的投资者有一个流行观点:失败超过三次的企业家最值得投资。每一次失败都被视为一次成功的尝试和失误，这不仅让失败者越来越有经验，越来越接近成功，也为其他企业家提供了经验和教训，具有很强的正外部性和溢出效应。应该强调的是，这种对失败的容忍不是为了表现出道德上的怜悯或帮助所谓的失败者，而是为了真正认识到失败的商业价值。

第四，开放而好奇的社会心态。一个创新的社会应该有一个开放的心态，随时接受新的想法和新事物，这很容易说，但很难形成一个社会氛围。当优步(Uber)、滴滴(Didi)等新出租车软件出现时，不仅有既得利益的出租车公司反对，还有许多客户不愿意尝试学习如何使用这种新的便捷工具，更愿意选择他们习惯的传统方式，这让他们很难形成真正的创新文化。你可以测试自己:当你听到一项新技术或新事物时，你是本能地感到兴奋并想尝试它，还是害怕麻烦或风险并等待别人接受它？答案反映了根植于我们头脑和内心的文化影响。

另一点是多样性和积极互动的文化氛围。硅谷的一个主要特点是有很多移民，这些年轻的移民创办了一半以上的初创企业，这与中国深圳的情况相似。来自世界各地的企业家聚集在这里，他们不是每天呆在自己的实验室或企业里，而是参加各种活动，积极与不同肤色、不同宗教信仰、不同学术背景和相同梦想的人交流。相反，在更注重家庭活动和传统宗教仪式的地方，创新的种子更难传播。

对于中国这样一个传统文化根深蒂固甚至是“超稳定社会结构”的国家来说，任仲培育创新文化的路还很长。然而，应该注意的是，随着互联网信息技术的发展，人们获取信息、知识和想法的渠道越来越多，相互交流的平台越来越多。成功的创新型企业家正在成为新一代年轻人的偶像。这一切让我们对未来充满信心。

(作者是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技术经济研究室副主任)

来源：安莎通讯社